为拓展研究视野,2023年度国家社会科学基金教育学重大项目“新一代人工智能对教育的影响研究”课题组成员于每周六晚举办开放读书会。2023年12月3日,第四场读书会成功举办,本次读书会阅读书目是《注意力分散时代:高速网络经济中的阅读、书写与政治》,由北京语言大学刘敏老师领读,多位老师参与了讨论。
《注意力分散时代:高速网络经济中的阅读、书写与政治》的作者是墨尔本大学文化与传播学院教授罗伯特·哈桑(Robert Hassan)。作为具有政治学、文化学以及媒介研究等综合交叉学术背景的研究者,罗伯特·哈桑关注到了媒介技术的时间性,并将其置于政治经济的宏观背景下去审视不同历史发展时期的媒介技术、时间概念异化以及由此引发的人类读写方式和思维方式变化。在本书中,罗伯特·哈桑提出了很多振聋发聩的思考,引导读者关注当今时代人类“在知识的表面滑冰”、陷入“无尽的点击-恍惚”状态”、“ 网络社会感应痴呆症”等慢性注意力分散的病理表现,并从认知心理学、政治经济学、媒介技术哲学等学科视角下剖析问题根源。
时间是什么?我用了几天的时间去阅读本书,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和大家分享,写这篇简介花费了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生活中有很多时间节点和时间跨度,我们也总是用钟表中滴滴答答的指针来理解时间,把时间当作默认的、隐形的、不言自明的背景信息,而很少去思考时间的具体存在。在罗伯特·哈桑看来,除了这种稳定的、机械的钟表时间外,还存在至少两种时间形式,存在于我们的身体之中的时间感知系统,以及渗透在人类社会中的社会时间。例如,我们会根据身体的感觉来判断时间流速,会为了政治原因去重塑历史、改造“时间”。
虽然有人称罗伯特·哈桑为时间理论研究之父,但是本书并不仅聚焦于对时间的探讨,而是进一步开始讨论技术的时间性以及技术发展带来的时间加速问题。自语言和书写技术产生以来,就成为一种影响人类思维的工具,一种承载人类思考史的、具有强烈时间色彩的技术。借由语言,人类的思维得以固化,并穿越时空阻碍进行传播、交流并经过时间检验后凝练成“知识”。但是,随着技术的发展,包括电报、电话以及计算机等技术的应用推广,自然时间与社会时间之间的界限逐步模糊,人感知到的、钟表外显出来的滴滴答答的自然时间与社会时间逐渐分离,“一切都不够快”,不能满足资本主义背后追逐最大效率和最大利益的需要。尤其到当今的数字网络时代,时间的加速前所未有。
技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发展,那么人类呢?用罗伯特·哈桑的话来说,“我们都仍是美索不达米亚人”,我们的读写方式仍然与身体密切相关,我们需要慢下来阅读、慢下来思考,这在本质上与远古时期的米索不达米亚人没有太大差别。当网络环境中信息过载、时间流速超乎人类的认知范围时,人被迫在计算机技术的裹挟下茫然前行,“在知识的表面滑冰”而没有时间深入、系统地思考,因为似乎一旦停下来思考,我们就会落后、就会失去竞争的优势地位。“现代性就是时间的加速”,而人类在这种加速中显得脆弱无助,在罗伯特·哈桑看来,这是我们现在陷入慢性注意力分散的根本动因。
为此,罗伯特·哈桑提出了自己的“药方”:重塑经典,护存那些具有积极意义和民主功能、具有包容性的作品。并且,建立一个时间节奏相对缓慢的公共网络,一个市民社会的互联网,给个体最充分意义上的互动空间和最适宜个体思考的时间节奏。在这个公共网络空间中,在不同层面、以不同节奏进行着无数的公共讨论。同时,这个空间的参与者有着不断强化的拓展和深化议题的公共意识和需求,因此它会形成有意义和有价值的讨论结果,以护持政治民主。
罗伯特·哈桑的呼吁和设想多少有些理想化。但是,这本书给我们教育从业者的启发是很多的,例如,慢性注意力分散在学习者身上的病理表现有哪些?新一代人工智能技术的应用之下慢性注意力分散问题有哪些新的问题表现呢?我们如何从教育学视角下应对这些问题?这些可能值得我们进一步思考。